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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览生逢其时，更欲坚定前行

张海东2013-07-01 11:45:32 52 18262 22

    1997年7月1日晚，是香港回顾祖国怀抱的日子，北京亚运村附近一广场上，人山人海，礼炮阵阵，这是20世纪90年代世界级的大事，情景令人难忘。那时的我，大学毕业，应朋友的邀请从山西赶到北京首都见证了这一幕难忘的时刻，当时挤在观礼的人流中，汗流浃背，算是领略了一下北京的夏：炎热干燥。当天暂住在一家公司的驻京办，晚上还参观了一个附近单位的宿舍，大房间里排着很多上下铺，睡着刚参加工作不久的大学生，当时很惊讶他们的住宿条件。
    由于第二天就要南下广东，到一个经济充满活力、在外人看来有些神秘的地方，心情就像要出国一样，紧张、期盼。晚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枕着藏有学校开具的派遣证（国家分配单位凭证）、户口迁移薄的背包，想想它们已派不上用场，只能留作纪念（自己真正要去工作的公司根本不是学校分配的单位），从此要走一条与同学们完全不同的职业发展之路，一幕幕往事不断浮现眼前。

 

不顾众人反对，我独自前行

    拿到大学毕业证后，拖着行李回到家乡与父母辞别，对父母说：自己不去分配的单位，要去南方打工。父亲眼里满是愤怒及失望，然后是激烈的反对；母亲则关切的问到：“南方那么多洪水，被淹着了怎办？又那么热，你能出汗，能行吗？”乡亲们投出不理解的眼神，至少在当时，周边还没听谁说国家分配的单位不去，独自去闯江湖；唯有爷爷说：南方发展好着呢，怕什么。爷爷是一名老共产党员，天生不怕事，也算是村里的硬茬。其实我去意已决，没有人可以改变我的决定，从大二开始，就非常明确并坚定的实施自己的单边计划：毕业去打工，找一份关系简单的职业。自己从大学本身的管理可以感受到，类似体制内的单位不太适合自己的个性，自己所学的测绘专业只能按步就班进入到这样的序列，所以还得另寻方向，虽然回家乡养猪养牛是个不错的选择，但估计乡亲们的唾沫几天就会把我砸死，暂且放弃吧。细细思量，计算机是个不错的方向，只要一台电脑，一套开发工具，简单至极，会就是会，不会连半句程序也编不出来。当时一台486电脑的价钱相当于一个大学生两年的学费加生活费，买是买不起，硬是凭着自己的苦心争取进入到校计算机中心兴趣小组，成为一个不用花钱就可以经常学电脑的小组成员。

 

初入职场，找工作的冥冥注定

    其实这份要远行的工作得来也颇有点戏剧性，计算机知识武装了几年，感觉自己有点料道了，于是在97年春节之前的寒假，怀揣着做家教打零工挣的六七百元从河南踏上自己的问工之路。这次问工游历之旅还是缘起于南京五台山体育馆的一场大型招聘会，而我的出生地恰好就在山西五台山脚下，难道我走向社会就是要走完两个五台山之间的距离，真有点冥冥之中注定，说不清楚。
    进入会场时，人已很多，地上全是纸张，体育馆靠近大门的第一个摊位就是一家软件公司，正招收软件开发人员。一个教授模样的人面试了我，问我应用过大型数据库Oracle没有？面向对象的开发工具熟不熟？有没有开发地理信息系统的经验？没有，一问三不知。没戏，临走的时候，教授旁边的一个年轻经理给我写了一张纸条，上面有他的姓名、地址及联系电话，说是广东东莞有几个供电局的GIS项目，那里有一个研发基地，感兴趣的话与他联系。想想真有意思，几年里在学校学的数据库、开发语言与教授所问，简直是步枪与大炮般的对照，GIS（地理信息系统）这个名词更像天上的一颗星星，闻所未闻。

 

沿途旅行，我的感悟与收获

   参加完双选会，从南京出发沿路东行经常州、无锡、苏州终至上海，每个城市都呆两天再加游览两个知名景点，如南京中山陵、明孝陵、常州红梅阁、文笔塔、无锡太湖、苏州拙政园、上海东方明珠等。去苏州之前，真以为那里是天堂，结果全是低矮破旧的楼房，大失所望。在上海，我和朋友狠下心花100元买了两张50元的东方明珠门票，登上了观景台俯瞰整个上海，只见黄浦江边零星的高楼犹如鹤立鸡群，那些鸡就是一栋栋密密麻麻、拥挤不堪、巍为壮观的弄里小楼房，这些弄里小楼的顶上好像都覆着暗红的瓦片，无边无际，这哪里像个国际大都市啊。我想当时绝大部分的上海人无法体会到“会当凌绝顶，一览众楼小”的惊心感觉，记得我的登塔门票编号也才50几万，而上海人已有一千多万。那十天的游历，有几个特别的感受，苏南乡镇企业非常发达，上海人民居住条件非常艰苦，晚上旅店薄薄的被袄无法抵御彻骨的冷，这哪里叫南方?

 

回首第一份工作——艰苦，挑战与忍耐

    我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非常有趣及戏剧性的求职经历，看似面试没有通过的一张纸条，真正开启了我职业人生的导航之旅。春节后电话与对方沟通，明确要我毕业后去项目地直接报到上班，叮嘱我最后一个学期就准备些开发需要的计算机知识吧。7月2日从北京坐火车出发，24个小时后到达我的目的地---广州，从广州站出来再到流花汽车站，还不小心碰到了一个摆在地摊上的眼镜架子，着实吓了一跳，当时还想，这可是有名的广州火车站啊，要是赖上了怎么办，身上没有几毛钱了。还好，摊主裂了一下嘴，这事算了了。从广州舟车辗转，终于到了东莞某供电公司附近半厂房的楼里，开启了我软件开发的职业生涯。
   公司很大，独自有一栋楼，一层作为饭堂和展厅，二、三楼是办公室，四、五楼装修成宿舍。刚到的初期很是兴奋，多么诱人的职业，那时的比尔.盖茨不正是大家的榜样。其实，大学四年自己虽苦学计算机，主要以基础知识为主，操作系统Dos、编程工具主要是Foxpro，即使Win3.1已面市，也是偶尔有机会修练一下。而所在公司电脑上全部装的Win95操作系统，数据库是Oracle,开发工具是Oracle自带的Develop2000,还有Mapinfo的编程工具Mapbasic。最核心问题是，学校以学为主，虽然杂碎学了不少，但还是以自己演练为主，根本不具实战能力，而进入企业要真刀实枪的干，需要开发出实实在在的产品应用在客户工作中，这种反差是巨大的，而且那时又没有互联网，根本找不到参考的资料，再加上又没有导师或培训，一切全凭自己去悟。更可怕的是一个从来没有摸过的开发工具要在短时间掌握，而且确保产品要在几个月内上线运行，难度可想而知。     我的主管是北航一位高材研究生，能力超强，做事一丝不勾，要求极其严酷，内部文档，标点符号都绝不容许出错，在当时看来简直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让人无法忍受。上班正常的工作时间早上8:00-12:00,下午2:00-6：00,但早上7点准时上机，一直忙到夜里12点，因为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各供电公司驻地开发，免不了临晨还搞点夜宵，一折腾真正睡着差不多夜里一二点了，这种长期的夜宵再加上缺乏锻炼，体重噌噌的窜了上去，从此再也没有降下来。当时压力超大，又极度疲劳，晚上冲凉地上全是头发。但是想到当时自己离家的决绝，总不至于放弃，背着行李打道回府吧，那岂不真要让人笑掉大牙，只能咬压扛着。
    这是一段极其艰苦的人生经历，也是最具挑战的半年，也是永远无法从记忆中抹抹去的半年。确实软件开发是个艰苦的职业，为了赶项目或产品进度，同时代绝大部分的开发人员都过着这样高强度的作息生活，非常的熬人，我可能是当时大时代背景下的一个缩影吧。再说说我的工资吧，一入职先预发了一个月的工资700元，转正后1000元，第二年春2200元，据内地的同学们讲，他们绝大部分都是几百元一月，相较之下，我算是雪白雪白的白领了。

 

改革开放，特色的新鲜事物

    那半年还有一些其它的有趣的见闻或经历：供电公司的职工人人拿着一部大哥大，把天线一抽，盖一翻，洋气的很；还有不少的电力职工开着小汽车，比内地的县长还牛气；而内地寻呼机还很稀罕，大哥大绝对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因为经常在供电公司驻地开发，可以免费住电力公司宾馆，那席梦丝床真舒服，可住了一段时间后，腰酸背疼反而不适应，毕竟大学四年硬板床睡惯了，现在给个舒适的条件，突然也无福消受了；当时互联网是啥玩意可不知道，偶尔听到别人嘟嘟的拔号音，感觉很奇妙，听别人说收到了一封美国发来的邮件，更不可思议；当时文书往来主要靠特快专递，如果真急就发传真，一份几百页的文件传真费用要几百元，长途电话费贵啊；当时大家都极其珍惜工作机会，拼命的学习，从来没有人讨论过房子的问题，好像与自己没有关系。

......

 

生逢其时，更应努力拼搏

    这就是我的第一份工作，伴随着公司开拓、兼并、重组从此开始了我多年的四处游荡，也借机走遍了中国半数以上的省份，直至转行互联网创办一览。虽然往事没有多少可值得骄傲的历程，但我深感自己是个时代幸运儿。有时想想，要是没有引领我进入软件领域的面试官及主管，我是否是另外一条人生之路。同时，我更要感谢邓小平，是他的改革开放让这么多草根出生的学子们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职业，可以自由设计、规划自己的未来。当然更要感谢这个互联网时代，让信息获取、学习成长不再只是少部分人的特权，一览生逢其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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